硅谷快要被印度人占領了,這已經不是新聞了。
根據《財富》雜志,世界500強公司中,30%的公司由印度人擔任CEO。今天,三大硅谷的公司蘋果、谷歌、微軟,后兩家的CEO都是印度裔。諾基亞、日本軟銀集團、存儲卡制造商SanDisk、半導體企業Global Foundries、制圖軟件公司Adobe等等,他們的掌門人都是印度裔。這一長串名字足夠說明印度裔在全球科技企業中有多成功。
值得注意的是,這些印度CEO并不是第二代、第三代移民,他們幾乎都出生于印度普通家庭,在印度完成了本科甚至是研究生學業,才赴英美深造。他們大多不是掌管公司的創始人,而是憑借強大的技術背景,在公司任多個職位,一步一步從底層干上來的。
是什么讓我們的鄰國成了輸出CEO的國家?
9月,教育圈被一部紀錄片刷屏:《他鄉的童年》。
這部由曾經的戰地記者周軼君采訪、導演的紀錄片,帶觀眾親歷世界上的5個國家的教育現場,看到教育在不同國度多姿的形態。
最近上線的第三集,導演周軼君把鏡頭對準了印度,一個我們熟悉又陌生的鄰居,探尋這個民族卓越領先的一面來自怎樣的思維方式和精神根源。
印度式智慧:尋找替代方案
說到印度教育有一部電影不得不提:《三傻大鬧寶萊塢》。阿米爾·汗飾演的蘭徹是皇家工程學院的異類,他特立獨行,不死記硬背,公然質疑學校的教學方法。
三位印度學霸在電影里腦洞大開,無論是電擊小便者、通過網絡視頻來學習如何助產、用吸塵器來吸胎兒、自制發電機等,體現了影片對智慧的欣賞:將理論轉化為實踐的超強動手能力。
印度人稱這種思維能力叫“Jugaad”,大概意思是:“尋找替代方案”。當標準答案不可行的時候,Jugaad就出現了。
雖然你不能百分百的解決問題,但不能放著問題不去管它,能解決20%就解決20%。如果家里的花灑壞了,那就用鐵桶戳幾個洞,掛在水管上,就替代了花灑。
美國哲學家杜威曾經說過:教育即生活。在局促的環境中調動豐富的智慧,算是對這一教育理論的印證。
不過,印度人對Jugaad愛恨交織,“尋找替代方案”的副作用有時意味著犧牲規則。開車逆行、插隊、3車道變5車道,印度大街上隨處可見混亂的交通就是一例。
混亂的結果也并不常常是壞的,要不說印度是個神奇的國度呢。有人認為,印度CEO管理的天賦或許就來自于此:在混亂的環境中找到秩序,是印度社會的生存之道。
在教育上,Jugaad思想的影響就是:印度學生不接受標準答案,他們非常樂于跟老師爭辯,挑戰權威。老師也非常樂見學生對他的挑戰——因為這意味著“學生獲得了自主學習的能力”,這節課的目的就達到了。
片中提到,“中國人很擅長‘完成’事情,不像印度人,能言善辯,不羞于表達意見,即使這些意見只考慮了一半,印度人不會等待自己有了完美的想法,才會去做,而是在做的過程中完善它。”
印度式韌性:“窮折騰”的精神
Jugaad的孿生兄弟是印度人“窮折騰”的精神。
2010年,阿爾溫德·庫布塔曾在TED上做了一場演講,迄今仍是TED上點擊量最高的5部教育類演講之一。他本人畢業于印度理工學院,是一名杰出的工程師。70年代時,他發現很多窮孩子沒有玩具,于是他便用自己的技能和知識,從廢品中尋找材料制造玩具。
用吸管吹出音符、一張報紙講一個完整的故事、膠卷筒做的打氣筒、吸管做的水泵、只剩一半的籃球做的數學模型、廢光盤做的發電機……庫布塔腦洞大開,創意無限,簡直就是蘭徹本人!
庫布塔是“變廢為寶”的代言人,他寫教程、拍小視頻、發布到網上,窮孩子們再也不用擔心沒有玩具了,事實上世界上所有的孩子都在受益。庫布塔的思路有著印度式Jugaad的影子,這種改善雖然很小,但確實給孩子帶去了積極的影響,給窮孩子帶去希望。
庫布塔制作了大量的1-2分鐘的小視頻
更偉大的是,庫布塔還放棄了所有發明的專利。他所有的書你可以在http://arvindguptatoys.com/這個網站找到,全部免費,每天都有1萬到1.2萬的下載量。實現了教育無國界,無論貧窮富裕。
印度式“窮折騰”的的確確正在給世界造福。2018年一個大熱的TED演講 ,主講人來自斯坦福大學的生物工程教授,印度裔的Manu Prakash。
他開發出一款基于折紙技術的顯微鏡,成本極其低廉、方便運輸和維護。這款顯微鏡在貧困地區的瘧疾防疫中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Manu Prakash手里的那塊硬卡紙,就是制造顯微鏡的全部材料了
在盧旺達,當地植物病理學家用它來檢測香蕉作物上的真菌,而坦桑尼亞的孩子們用它來檢測牛糞中的寄生蟲。它越來越多地成為世界各國生物、科學課上每個學生可以擁有的學習設備。
毫無疑問印度是個資源有限的國家,不過樂觀的印度人就是有能力在貧瘠的土壤中,種下了一朵朵“奇葩”。
印度式反思:自我組織的學習
從加爾各答出發,開車3小時,坐船半小時,在三輪車上顛簸了一個多小時,攝制組抵達卡拉卡提村。1990年起,蘇卡塔教授決定向印度的貧困村莊送電腦,卡拉卡提村是第一站,“云中學校”就此誕生。
每周,全球有一名志愿者與“云中學校”的學生互動
這里很窮,很多孩子連鞋襪都沒有,電腦對他們來說是一件特別奢侈的東西。蘇卡塔教授說,如果這些孩子在成長過程中沒有接觸過互聯網,未來他們會嚴重落后。可缺老師,少課程,光有電腦管用嗎?
蘇卡塔教授說:令人吃驚的是,孩子們開始了自我學習。首先他們會自己發現搜索網站,他們可能會輸入問題,可是看不懂英文,所以他們得學習怎么讀英文。不是單獨學,而是在一個小組里學。在“云中學校”,學生學會了讀英文,學會了使用互聯網和計算機,他們的未來也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云中學校”采用的教學方法叫SOLE,Self-organised Learning Environment,自我組織的學習環境。
如果說在貧困地區,采用SOLE教學法是迫于環境限制不得已的被動選擇,那么遠在印度果阿海濱的一所條件富裕的國際學校,采用SOLE教學法是完全積極的求變。
鴻溝,印度教育的先進與落后
陳子齊是一名來自臺灣的男孩,頑皮好動的他在臺灣的學校里處處受挫。甚至老師讓他去檢查是不是有多動癥,是否需要吃藥。
他問媽媽:“我是不是這個世界上最笨的小孩?我是不是不配來到這個世界?”
可來到印度后,一切都不一樣了。
陳子齊還是那個好動活潑的陳子齊,媽媽剛開始還很擔心他頑皮會打擾到別人。不過每當她在制止孩子的行為時,立刻就會有人說:孩子就是這樣的,玩是他們的天性。在這樣的環境下,陳子齊變得開朗自信,樂高天賦也被激發出來了。
在看這一集時,我常常會驚訝印度教育展現出來先進和落后的兩個極端。當印度的精英階層已經不滿足于傳統的教育資源,把視線轉向世界,還有很大數量的貧困孩子掙扎在輟學的邊緣。
月經在印度文化中一度是禁忌,很少有母親會跟女兒講述月經的知識。再加上學校衛生設備的簡陋,有57%的少女在青春期就輟學。不過好在有越來越多的人在為底層孩子奔走。
一對設計師專門為女孩設計了“月經”相關的繪本,又去相關部門呼吁,給女孩們免費發放護墊和護墊焚燒爐等配套工具,因月經羞恥而輟學的女孩減少了。
印度的整體教育水平有很多問題,但他們的精英教育,思維方式確實給全世界輸送了大量的人才。華裔教授張伯庚曾指出,印度裔之所以取得成功,和他們國內高等教育有很大的關系,這一部分在紀錄片中鮮少著墨。
事實上,印度理工學院(IIT)作為印度精英的搖籃、全球錄取率最低的名校,為跨國大企業輸送了頂尖優秀的人才。而我們前文提到的阿爾溫德·庫布塔和Manu Prakash均畢業于印度理工。
人才歸根到底是教育出來的,印度思維方式中先進的那面,培養學生解決問題的能力、思辨的能力、以及適應環境等等,都非常值得我們學習思考,而這也是美國名校最為需要的能力。
尤其是排名靠前的美國名校,就越是重視學生的這些能力,因為它們希望自己的畢業生將來能夠在業界成為領軍人物,成績也許可以刷出來,但人格的養成并不是一蹴而就的,美國名校找的是對于學校、社區、世界都貢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