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瀏覽:402次發布時間 : 2023-11-09鄧曉芒:我的妹妹殘雪

▲1956年,殘雪全家合影。左二為殘雪,左三為殘雪的哥哥,著名哲學家鄧曉芒


20世紀60年代末和70年代初,我們家遭遇了57年反右以來的第二次大難,父親挨批斗、遭到監禁和毒打,母親被下放零陵“五七干校”折磨得九死一生,我們兄弟姐妹五個已有四人下放農村,只有小妹妹殘雪一直賴到有了“身邊無人”政策(即父母年老身邊無人照顧者可留一個子女不下農村),才獲準留城。


▌荒誕的時代,埋頭于讀書


1969年,她16歲,我21歲;她在城里蝸居于一間六七平米的雜物間,我在農村“廣闊天地”里摸爬滾打,但不約而同地,我們幾乎同時開始埋頭于讀書。


那一年我回到長沙,忽然發現我這個妹妹已經長大了,她和我談她看的書,大量的是小說,還有哲學,我恰好也正在如饑似渴地搜尋這些書。于是我們談得非常投機,我發現她的有些見解很是獨特,是她經過自己腦子思索而得出來的。


我們相約保持通信,交流心得。在后來一年多的時間里,我們經常寫長信,動輒就是十幾二十頁,主要討論哲學問題。當然那時我們看的哲學書主要是馬克思、恩格斯和列寧的。


后來有一天,她突然來信說,她要把哲學放一放。我當時覺得,那些枯燥的理論對于一個女孩子也的確是太勉為其難了,也就由她去了。不過她一直沒有放棄讀書,主要是文學書。她在城里結交甚廣,與下放各地的知青也有來往,能夠借到當時流落到社會上的各種“禁書”。


▲殘雪


▌從車間里走出來的先鋒作家


殘雪后來進了一家街道工廠當銑工,整整八年,由于她倔強的性格,受盡了底層社會的欺凌,也充分見識了中國人的劣根性。但由于她天性的善良,也由于文學書讀得多,她仍然保持了對這些具有劣根性的國民的形而上的悲憫和溫存。


現在想來,那八年時間對她來說恐怕既是不堪回首的地獄,但同時也是洋溢著生命之光的天堂。這種感覺自從她第一篇創作小說《黃泥街》以來,就是她幾乎一切作品中貫穿的主題。


▲殘雪在車間


如果說,我的哲學思考主要植根于十年知青生活的積累,那么她的文學靈感則有很多來源于八年街辦工廠對她的熏陶。


她后來因結婚生子而退出街辦工廠,繼而自立門戶開始學做裁縫,成為一個老練而世故的生意人,其實骨子里她仍然生活在自己創造的“天堂”中,一刻也沒有失去生活的興致和目標。


1983年,她帶著自己的處女作《黃泥街》初稿來到武漢大學,與我的研究生同學和朋友們見面交流。那時她還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文學青年,正在探索自己的創作道路,她的作品還帶有不成熟的模仿痕跡,主要是受傳統現實主義文學的束縛很深。


然而兩年后,我再讀到她的修改過(重寫過)的《黃泥街》,那種感覺只能用“驚心動魄”來形容。我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一種怪誕的寫法,而且里面透露出來的那種摧枯拉朽的生命力,隱含一種令人恐懼的危險性。


我當時對她說,這部作品恐怕在十年內沒有發表的機會,而且搞不好“要殺頭的”。這絕非危言聳聽,因為就在幾年前,《第二次握手》的作者張揚就被判了死刑,“四人幫”倒臺才留下了他一條命。


但形勢的發展大大超出了我的預計。1985年,她發表了用同樣怪誕手法寫成的《污水上的肥皂泡》,第二年就先后在《中國》雜志上發表了《蒼老的浮云》和《黃泥街》。一時間,人們紛紛在談論殘雪的作品,把她歸入“先鋒派”的代表性作家。


這種說法只有一點是對的,就是殘雪的確受西方現代派文學的影響頗深,尤其是卡夫卡的作品,她還真是讀進去了(為此她專門寫過一本論卡夫卡的書《靈魂的城堡》)。


▌癡迷于外語,形成自己的文學理念


我由此終于明白了她當年為什么那么癡迷地自學外語了。那時我對她的癡迷很不以為然,當時正是她從廠里退出來,又還沒有決定學裁縫的時候,她帶著孩子,每天晚上聽美國之音的“英語900句”,居然不久就能夠去中學代英語課了。


▲殘雪和她6個月大的兒子合影


我覺得,與其花這么多時間在外語上,不如多讀點正經書。但事實證明,她的工夫并沒有白費,這么多年來,她看了大量的外語原版書,并且具備了直接與外國朋友交流的語言能力。幾十年來,直到今天,她一直保持著每天兩個小時外語學習的習慣,已經能夠在網上與國外的評論家用英語討論文學和美學問題。


但她的文學風格絕不是照搬西方現代派或先鋒文學,她是用自己在中國大地上體會到的生活去吃透西方現代文學的神髓,而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文學理念和文學道路。


她的小說中沒有任何趕時髦或模仿的傾向,初看起來你可以說似曾相識,但讀進去了,又說不出有哪一點是別人的,實際上是一種現代人和現代藝術的精神氣質的相似性,它把讀者帶進了人類精神的一個更加深邃的層次。


▲殘雪


▌她的藝術精神,已達到了哲學境界


經過二十多年持續高產的、甚至有時是“井噴”式的創作生涯,殘雪逐漸形成了自己的文學自覺。在作家中,她除了風格獨特之外,一個極為罕見的特點就是她對于自己的文學行動有強烈的自我意識,能夠對自己的作品和她所欣賞的作品做出遠勝于一般文學評論家的評論。


傳統的觀點認為,一個作家評論自己的作品是不合適的,也是不可信的,因為作家在創作時是非理性的,即使在沒有創作時,作家的理性也是不夠的,過于理性的人當不了作家。


這種觀點對于絕大部分靠非理性創作的作家來說是合適的,幾乎是一條定律。然而對于殘雪來說,這條定律就失效了。她是一個既有非理性的創造沖動,但同時又有極為強勁的理性控制力的作家,只不過她的理性在創作中不是介入其中直接支配其寫作,而是居高臨下地遙控和激發,有時還需要與非理性的生命沖動交手搏斗。


人們驚奇地發現,只要有必要,殘雪在創作中可以隨時停下來,處理日常的俗務,然后又重新投入創作的心態之中。她的理性始終牢牢控制著非理性的生命力流動的方向,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她的藝術精神在最高層次上已經達到了哲學境界。


在文學史上,達到哲學境界的文學家,如但丁、莎士比亞、歌德(據說歌德的《浮士德》寫作跨度前后達六十年),都是有可能對自己的作品做出精彩評論的,托爾斯泰如果不是過于偏執的宗教傾向,也有這個能力。但他們那個時代不興這樣做。


只有到以卡夫卡為標志的現代文學的產生,這時作家才無形中踏入了一種新的時代精神,即文學與評論的一體化。卡夫卡的許多作品都可以看作是對自己藝術創作的一種“創作談”(如《城堡》《地洞》《饑餓藝術家》《歌手約瑟芬和耗子似的民族》等等)。


殘雪則達到了對這種時代精神的自覺。她第一個起來解釋自己的作品,只不過這種解釋撲朔迷離,沒有一定的哲學修養和哲學感悟力是讀不懂的。


▲殘雪與哥哥鄧曉芒


殘雪的創作精神只能從西方現代文學中汲取營養,并且一旦成長起來,也能夠到西方文學史中去發掘新的生命活力。


她的做法就是剝除西方經典文學作品中的宗教神秘主義外衣,將里面的哲學意味揭示出來。由此,整個藝術史就都成了人類自我意識的形成史和深化史,成了人類對自身及其與大自然的同體性的認識史。


殘雪的“新經典主義”還只是一種正在建構中的文學理論,里面還有很多具體細節有待于探討。但我相信,由于殘雪作為一個富有創作經驗的作家多年來對自己的內心不斷反思和鉆研,以及她對文學與哲學的相通之處的天然感悟,再加上她對高深哲學的極大興趣和學習的毅力,這一理論必將在當代文學的國際視野中打開人們的眼界。我也愿為這一理論盡自己的一份力量。


(本文選自領視公眾號文章,作者:鄧曉芒。僅供學習交流,圖文如有侵權,請來函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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